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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浦”突破了什么——跨界融合的思考

[ 作者: 审核:gbtech 发布时间:16-11-17 阅读次数:1933 ]

    没有任何一种课程是唯一涵盖全部知识的,更没有一种知识是唯一满足学生成长所需能力的,学生的核心素养发展从来不是学科、学校“界”内学习的单一结果。在上海市黄浦区,这种意识已经根深蒂固,黄浦区中小学秉持“跨界融合”理念建设区域特色课程,打破了学科的固化、班级的固定、教师的固态,重构了育人格局,实现了教育的特色发展、高位均衡。

    日前,记者在上海市黄浦区采访了8所学校,涵盖小学、初中、高中,这些学校有着不同特色的“课程图谱”,却隐含着同样一条主线:突破原有边界,走向跨界或无边界课程实践,直指“真实的学习”。

    突破认知边界:关注真实的学习需求

    酷爱文学的卢湾中学物理教师叶敏与语文教师陈思新是好友,两人课余喜欢在一起聊诗词。一次,说起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陈思新关注诗人的境遇变迁,叶敏则关注那句诗“夜半钟声到客船”。“为什么钟声能从远山传到船舱?从物理学科角度如何解释?”就这样,他们将“新发现”融合到语文诗词教学中,让学生了解更多的声音传播规律。

    “教了几十年语文,第一次知道课还可以这样上!”那次,卢湾中学校长何莉深受启发。之后,何莉与教师们开始探索突破学科界限的“无边界课程”。有一节古诗课,甚至是由音乐教师讲配乐、美术教师讲线条和情感、舞蹈教师讲肢体表达来完成的。多师同上一节课,已经成为卢湾中学的教学常态。

    跨学科教学,并不是将两个学科的教学目标放在一堂课完成,它有一个核心概念,即以一个学科为主要学习对象,另一个学科作为丰富这个学科的教学而存在。当学生学习需要时,正是其他学科教师的介入、其他学科内容的整合,颠覆传统认知模式,使学习不再受原有边界的限制。

    大同中学是全国较早进入高中课改的学校,学校实施课程整合下的主题学习,并深度开发支持学生个性化成长的课程资源。定格动画是大同中学CIE(creativity创意、innovation创造、entrepreneurship创业)最受学生欢迎的一门课。完成一个作品,学生需要进行脚本创作、道具制作、场景拍摄、动画剪辑、配乐制作,周期长、技术难题多。尽管如此,教师全程只是支持者:美术教师提供道具制作支持,计算机教师提供动画剪辑支持,音乐教师提供音乐制作支持。黄浦区教育学院副院长邢至晖对此总结说:“跨界融合课程理念下,教师较之以往要能够以项目管理的思维领导课程,具有提供渠道、资源和引导学生解决问题的能力。”

    格致初级中学在“融课程”主张下,寻找课程之间的认知逻辑。学校将劳动技术课程与“海上中华船模的鉴赏和制作”融合,为学生自己创模提供了劳动技能支持,摆脱了对现有模型搭建的依赖。美术课程与工艺美术拓展课程互补、融合,为热爱艺术的学生提供了创艺的学习环境、学习课程和多项创艺实践项目。信息技术学科与Scratch科艺创作活动融合,不仅激发了学生的编程兴趣,还让学生逐渐形成计算思维。“当学生遇到问题时,可以用现代信息技术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和路径。”校长王珏解读道。

    基础型课程、拓展型课程和探究型课程,三种课程之间的关系,往往决定课程开发与教学是相互割裂的还是相互联系的。黄浦区教育学院最新研究的市级课题“课程图谱建设”,正是为了深入规范这一问题,平衡三种课程关系,使拓展型课程和探究性课程成为基础型课程学习的延伸,并在实践中更有效地反哺基础型课程学习。

    突破时空边界:让学习真实发生

    “稍等一下,我洗一洗手上的粉笔末。”遇见尚文中学校长朱晓薇时,她刚下课,虽然在行政岗位,但她没有离开课堂。在教学一线的校长有一个共性,能够像教师一样思考,也能够更清楚地认识到学生需要怎样的学习。

    6年前,一段新加坡的深造经历,引发了朱晓薇心底的一个梦想,她希望自己的学生也能像新加坡的学生那样,在各类场馆得到更充实的学习。在她看来,那是一个综合学习场所,教育应该为学生打开学校以外的一扇扇窗。如今,尚文中学的场馆学习课程出版了15本校本教材,基本实现了“一馆一教材”。学校依托上海200多个场馆资源,保障学生每年可以走进10个场馆,运用项目学习方式,一张学习单便带领学生走上自主探索之旅。

    一次,尚文中学的语文教师推荐学生阅读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的著作《昆虫记》,并写一篇读后感。看完读后感,语文教师体会到场馆学习的价值,“由于学生此前有过在昆虫博物馆学习的经历,他们的读后感的确写得更加生动活泼”。

    与此同时,场馆学习在上海乃至全国基础教育界引领了新学习形态的趋势。去年,上海自然博物馆开馆后,格致初级中学在科学课中开设了“自然博物馆寻宝”的探究学习内容,由学生自己组队、策划、实施,一时间,“到场馆去!”成了“00”后的一种生活方式。

    “在真实的场景,让学习真实发生”,曾经是多少教育人为之探路的理想,因为跨界整合的理念成为现实。哪怕是“为未来而教”,也可以在当下得到真实的连接和体验,比如职业体验课程。

    为了帮助学生树立适合自己的职业观,向明初级中学开设了职业体验课程。目前,许多学校都开设了这一课程,但更多的是用教材给各种职业“画像”,学生坐在教室“盲人摸象”。但向明初级中学的职业体验课不一样,“我们将某一职业所需技能作为课程目标,通过到真实场景学习,让学生获得‘具身认知’体验。”副校长郭抒认为,这也是职业体验课程与社会实验课程和志愿者服务活动的区别所在。

    向明初级中学学生发展部部长吴一穹是职业体验课程的一名导师,她带领学生走进律师事务所,与律师面对面交流,体会律师工作的日常。“听律师介绍平时的工作是如何忙碌没规律,孩子们很惊讶,那些认为律师庭上风光、庭下潇洒的学生,对律师职业有了更全面、真实的认识,也会对工作在不同岗位的人充满敬意和理解。”吴一穹说道。

    职业的体验,从时间维度来说,也是一场穿越时空的体验,而穿越时空的学习,还可以在虚拟世界寻找突破点,卢湾一中心小学数字化教室“云厨房”便是代表。校长吴蓉瑾介绍,“云厨房”分为菜谱阅览区、食物挑选区、食物切配区、食物烹饪区、美食展示区、美食品尝区、互动交流评价区等7个区域,每个区域配有相应的微视频和图文等媒体资料供学生学习时使用。借助信息技术手段,从选菜到洗菜、切菜,学生能通过学习软件自学烹饪。得益于开放、共创的社会文化,信息云、社区、场馆、公园、遗址、企业,在今天都有可能作为学生的教室、学习的资源、课程的载体。学校有围墙,育人无栅栏,学校的大门再也关不上了,唯一的“大门”存在于教育者的思维和观念里。

    突破年龄边界:尊重学生真实的认知基础

    最近,《有一个叫“蓬莱小镇”的地方》出版了,这是小镇的大事件。书中的每一张照片、每一个课程故事,都是蓬莱路第二小学师生的成长足迹。

    学校即社会,蓬莱小镇就像一个微型模拟社会。起初,每个年级一个社区,每个社区8门课程。今年,学校增设第六社区——自由社区。第一到第五社区以小镇民的年龄划分,比如一年级小镇民就居住在第一社区,第五社区就是五年级小镇民的家。第六社区是一个特别的社区,它为不同年级、不同年龄的小镇民开设了“混龄课程”,每个小镇民都可以自由选修自由社区的课程。

    自由社区宣布成立之际,同步开设了两门课程,即“电子实验室”和“超能维修站”。

    电子实验室里,来自不同年级的小镇民在两位教师的带领下动手搭建并改装电灯电路。其中,一位二年级小镇民主动与教师探讨,他认为器材中其他开关,如电键、干簧管都能点亮灯泡,那么各种开关有什么区别和用途呢。两位教师发现,学生的探究能力不一定与年龄成正比,“如何根据不同认知基础的孩子实施混龄复式教学,是一个很值得探究的问题”。一(2)班学生孙嘉颖的家长反馈了孩子在“超能维修站”的学习感受:“孩子觉得课程很有趣,不仅通过使用工具锻炼了动手能力,混龄教育还让她认识了不少哥哥姐姐,看样子下次自由社区的选课秒杀,会以‘微秒’为单位!”

    在黄浦区,不仅有的小学实施混龄教学,向明初级中学也在学生社团活动中发挥混龄教学的优势。向明初级中学的社团活动在校本课程“明课程”体系之下开设了45个社团,部分课程横跨六、七年级,部分课程覆盖全部年级,根据学生不同的能力、爱好自由组合。

    “FQ小达人”是其中一门四个年级共修的经济与金融教育课程,课程设计和实施兼顾“跨年级、跨课程类型、跨学科”原则,不同年级的学生可以在社团学习适合自己年龄的金融知识,提升理财技能。教师在课程一开始就鼓励学生组成差异化小组,每个小组的组员都是来自不同年级和不同班级,甚至强调不同性别的混搭比例,这样做的好处是激发学生深度学习的兴趣。由于小组成员混龄搭配,在“设计学校货币”一课中,关注货币美观程度的低年级学生和关注货币面值的高年级学生,都能在设计过程中意识到自己设计的不足之处,并在后续学习讨论中,考虑货币印刷、流通等更复杂的内容。“在混龄群体中,学生之间的能力、经验差异较大,不同年龄的学生通过社团活动学会与不同的伙伴交往并建立关系,学会彼此尊重、信任、合作与交流。同时,还能培养学生的责任意识和担当意识。”吴一穹说。

    目前,混龄教育在中小学主要有三种形式:第一种是通过选修课,成为坐在一间教室上课的伙伴;第二种是高低年级共同参与各类综合实践活动;第三种是通过课间、学校重大活动等机会,让各年级学生共同参与,一起成长。黄浦区部分中小学突破传统“共性教学”,实施混龄教学的理念正如余桢所言,“为了更好地满足孩子们个性的发展和差异化的需求。”

    突破身份边界:再认识真实的教师

    七色花小学地处黄浦区繁华地段,是一所“没有围墙的学校”,三面居民楼构成了院墙。学校规模小,460名在校生,只有35名任课教师,但学校利用有限的教学空间,把拓展型课程和探究型课程落实得别具特色。

    为了弥补教师缺口,七色花小学从学生家长中物色“导师”,邀请他们进课堂上课。“家长并不是只讲课,还要提交成熟的课程方案。”校长沈丽芬说,在遵循规定流程之外,家长还要出具相关资质证明。每学期学校都会对课程实施效果进行评价,并将评价结果作为课程更迭的依据。

    学生家长、行业精英人士担任课程导师并不少见,但对于一所拥有20%来自20多个不同国家的小留学生的“国际学校”来说,通过聘任校外课程导师这一桥梁,可以真正促进国内外学生的国际理解力,让东西方文化有机交融。“国际理解不应该是单向的,应该是一种更高级的双向理解,中国学生需要理解外国文化,外国学生也应当理解中国文化。”黄浦区教育学院课程研究中心主任韩立芬,为新时代的国际理解下了全新的定义。

    于是,“海派”剪纸传承人李守白成了传统剪纸课程的导师,丰子恺研究会的专家成了丰子恺漫画课程的导师……午饭时间,记者遇见一名来自俄罗斯的学生Bogdan,中文名字叫包明扬,他告诉记者,自己最喜欢剪纸课,一边说一边描述李守白位于田子坊的工作室样子。

    七色花小学选择“请进来”的方式弥补教育资源不足,尚文中学结合“走出去”的场馆学习,实现了导师资源的扩充。美术教师庄琪虽然在专业方面首屈一指,但是遇到历史、生物等非本专业背景知识的“碰撞”,也难免变成“学生”,场馆专业解说员则跨越身份界限,成为协同创课的教师之一。

    向明初级中学的职业体验课,更是明确了双导师制,各自分工明确。学校教师负责课程开发和校外资源联系,校外导师负责专业指导。校外导师指导学生的过程,也是课任教师学习的过程。

    办“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育,需要对“教师身份”再认识。近年来,黄浦区中小学认识到教师不是万能的教育者,或依托家委会,或依靠高等院校、社会人士等,扩大外聘“教师队伍”,丰富特色课程,向培养学生发展核心素养输送必不可少的人力资源和智力支持。这一系列创举,都是为了实现黄浦区的教育目标,“办外来务工家长也满意的家门口的好学校”,黄浦区教育学院院长奚晓晶充满信心。